山之宗：江源望岳

青山，是長江蜿蜒的臂彎。

格萊尼瑪 攝石峰高聳入雲。

昂賽大峽谷雄偉的石山。

山巒下的牧野。

從措池遠望可可西裡山。本版圖片除署名外均由本報記者 姚斌 張多鈞 攝

　　溯流直上，從黃河源頭到長江源頭，再到瀾滄江源頭，一路向西，向西。山連著山，峰接著峰，久久凝望它們，會令頭腦產生固化意識，仿佛它們億萬年前如此，億萬年后依然如此。

　　三江源是山的故園。從雪冠群峰的庄嚴，從縱貫大地的綿延，從壁立千仞的森然，從雲霧繚繞的秘境……所有瑰麗恣意的想象，都可在仰望群峰的視線中，卸下一切對自然浮皮潦草的輕窺。

　　三江源地區的山脈走向大致平行，多沿東—西、西北—東南方向排列。主要山脈有昆侖山、唐古拉山、巴顏喀拉山、阿尼瑪卿山、可可西裡山，主要山峰有年保玉則峰、各拉丹冬峰、玉珠峰等。

　　這些高峻的山脈和山峰雖然同處於三江源，但它們有各自的魅力，或高拔，或險峻，或磅礡，或逶迤，或聖潔。它們高聳入雲，如擎天之柱，挺起三江源的脊梁。

　　有許多次，我們從可可西裡直下格爾木，途經西大灘，青藏公路南側的雪山由西向東一字排開，飛起玉龍三百萬，像一列列接受檢閱的披甲戰士。可可西裡最西北端，坐落著昆侖山最高峰——布喀達坂峰，扶搖直上6860米，是為青海境內的最高山峰。它的四周如眾星般——拱衛著28座海拔5000米以上的姊妹峰。這些山岳無與倫比，其下的山澗谷底貯藏起數百萬年間積累的冰川，海拔5500米以上的山峰四季冰川覆蓋，53條冰川形成243.6平方公裡的冰雪世界。

　　山是三江源區地貌的基本骨架。青海作為青藏高原的主體之一，境內絕大部分地域為海拔3000米以上的高原山地。北依昆侖山脈、南踞巴顏喀拉山和唐古拉山，其間海拔逾5000米的雪山高峰就約有兩千座。

　　素有“江河搖籃”之稱的巴顏喀拉山，位於我國季風區與非季風區的分界線上，是黃河與長江河源段的分水嶺，較濕潤的氣候孕育了青海南部重要的草原牧場。每到夏季，皚皚雪山下，遍是“風吹草低見牛羊”的盛景。

　　懷揣有如探險般的壯懷激烈，我們首次嘗試從扎陵湖畔的砂石路穿行至雜多。從曲麻萊到雜多這一路，心境隨著山勢起起伏伏，這是一生未曾見過的奇峰峻崖。這裡的山大多是石山，淺灰色的岩體千奇百怪，像獅子，像猴子，像柱子，像帽子，像鼻子……造化如此巧奪天工，會讓你浮想聯翩，產生一些不切實際的遐想。又有時，隨車爬上一個埡口，登高而招，近前的峰仞直刺雲天，驚回首，離天三尺三。抑或是站在山谷拂面的清風裡，面對億萬年前板塊碰撞的隆起，傾聽遠山曠古未有的呼喚！

　　北起阿爾金—祁連山系、昆侖山系，南至秦嶺山系、唐古拉山系，青海在萬山簇擁中盡顯榮耀，隆起的地勢不僅促成了這裡高海拔的低溫常態，也維護著青藏高原千萬年來生態的平衡。由山脈鑄成的天然屏障高、拔、孤、絕，這人跡罕至的茫茫雪域，令懷有征服欲望的人類不禁望而卻步，並被冠以“世界屋脊”“地球第三極”這些敬畏交加的名稱。

　　此外，青藏高原的巨型山系與大型盆地相間構成獨特的高原地貌，山巒巍峨、盆地壯闊，地質遺跡奇幻多彩，山形地勢異彩多姿﹔山岳景觀帶來完整的山地植被垂直分布，喜馬拉雅山南麓的低海拔茂密森林與其北麓的寒旱高原生態系統獨特，生物多樣性豐富。

　　三江源的高寒草原—草甸—濕地生態系統，形成了以草地為主的高寒植被區及其植物資源，它不僅是中國四大牧區之一的青南高原牧區的重要部分，也為青藏高原特有的以藏羚羊、野牦牛、藏野驢、白唇鹿等為代表的大中型食草類動物種群，提供了良好的棲息環境，成為它們的大種群集中分布區，同時還為高原上的雪豹、狼等肉食動物種群的生存提供了食物來源。

　　水的命脈在山，山的命脈在土，土的命脈在樹和草。身處江源，一種發自心底的感悟會油然而生，這就是：人與自然是生命共同體，人類必須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

　　接連兩天，我們走進玉樹藏族自治州雜多縣境內的昂賽地質公園，這是又一份大自然對高原的傾情饋贈。頭頂藍天白雲，盡收雪山峽谷，撫摸蓊郁的崖柏，腳踩油綠的高山草甸，極目赤色的岩壁，拘起一抔清澈的河水……

　　就在兩年前，昂賽鄉瀾滄江峽谷200多平方千米的地區被中科院遙感所、相關地質學家、多個NGO環保組織確認為青藏高原發育最完整的白堊紀丹霞景觀。它或由近水平巨厚紅色砂礫岩經長期風化剝離和流水侵蝕等原因形成。這處“赤壁丹崖”廣泛發育，形成了頂平、身陡、麓緩的方山、石牆、石峰、石柱、陡崖等千姿百態的地貌形態。而昂賽原始森林是三江源自然保護區森林灌叢類型的核心區之一，也是我國大果園柏的分布上限和最大的原始森林。

　　洋洋光浸月，浩浩影浮天，昊派吞華岳，長流貫百川……

　　三江源，這裡的山水因其峻美而盛名遠播，這裡的山水因史詩而神美靈動。正如居·格桑的《致江河的送別詞》詩中所寫：

　　我早就知道你要遠走

　　也看到

　　你沒有徑直離開

　　而是在山群中

　　心事重重的蜿蜒

　　你為了我

　　在流經的每一個拐彎處

　　都留下了一個留戀的湖泊

　　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