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故事·讓黃河成為造福人民的幸福河：以愛守家

　　“老師再見！ ”

　　放學時間到了，果洛藏族自治州甘德縣民族寄宿制學校的校門口一下子熱鬧起來。學生背著書包、三三兩兩走了出來。五年級一班的角巴措和班瑪多杰拉著洛桑東智說說笑笑，看見在不遠處等待他們的太信，三個人一溜煙地跑了過去。

　　“爸爸！ ”

　　“爸爸！ ”

　　“姥爺！ ”

　　聽著孩子們脆生生的聲音，太信的臉上笑開了花。

　　“走，回家嘍！ ”

　　沒錯，角巴措、班瑪多杰和洛桑東智三個人既是同學，又是好朋友，更有意思的是，洛桑東智還是角巴措和班瑪多杰的外甥。

　　然而，這段特殊的緣分還要從很久以前說起。

　　和諧家庭，幸福人生。常言道：家和萬事興。甘德縣柯曲鎮阿隆村加日的家庭是一個平凡的家庭，也是一個溫馨和諧、幸福美滿的大家庭，愛人太信和她攜手走過的二十多年裡，遵紀守法、尊敬老人、互敬互愛、積極進取，共同為孩子們構建了一個文明健康的和諧家庭，也用彼此的真誠相待、包容理解唱響了一首雪域高原最美的情歌。黃靈燕攝

　　加日為孩子的優異成績點贊。

　　快樂的童年。

　　一

　　20多年前的一天，太信和加日相識在放牧途中。雖然都是甘德縣柯曲鎮的牧民，但兩人之前並不熟悉。由於加日家剛借到的草山與太信家的草場相鄰，認識后，朴實的太信總是處處照顧加日。等到彼此熟悉，加日這才了解到太信家裡的情況。

　　這可是本難念的經。原來，太信是一位單身父親，妻子因病去世了，留下他跟年幼的孩子以及年老多病的岳父一起生活。平日裡，老人孩子都需要太信在家照料，一家人的生活全靠30多頭牛來維持。家裡幾間土房四面通風，連幾個孩子的衣服都是太信自己用縫紉機縫制。

　　別說存款，口袋裡常常掏不出一分錢。加日的生活也不是一帆風順。離婚后她和父母住在一起。或許是相似的生活經歷讓他們彼此惺惺相惜，兩個人的共同話題漸漸多了起來。相處一年多之后，越來越了解的兩個人計劃重新組成家庭，一起生活。

　　做出這個決定后，太信心裡有些沒底兒，“家裡太窮了，拿啥娶媳婦兒？ ”可加日的心裡卻沒考慮這麼多，在她眼中，這個獨自承擔起家庭重擔的男人“有責任心，有擔當，是個好人。 ”

　　就這樣， 1997年，兩個相愛的人終於結婚了。趕著父親給她的嫁妝——20多頭牛，加日從德肉村嫁到了阿隆村，過上了男主外女主內的生活。這一年，太信的岳父關求年過六旬，孩子最大的11歲，最小的5歲。

　　二

　　像是無意間摁下了重啟鍵，有了女主人后，這個家庭漸漸煥發了“生機” 。洗衣煮飯、照顧老人孩子……這些原本讓太信手忙腳亂的事情被加日處理得妥妥帖帖，家裡家外也收拾得井井有條。

　　當然，女主人究竟怎麼樣，老人和孩子一樣有發言權。

　　上了年紀的關求牙口不好，為了照顧他，每次做飯加日總是格外注意，肉切小丁，菜切薄片。老人喜歡吃面片和肉稀飯，這兩樣就成了家裡雷打不動的主食。

　　到了冬天，幾個孩子的凍瘡犯了,看著一雙雙凍傷的小手、小腳，加日心疼極了。每天晚上，她把凡士林和酥油混在一起，抹在孩子們的傷口上。害怕晚上睡覺著涼，睡前就把孩子們的床鋪搬到火爐旁。擔心他們營養不良，每次太信買回新鮮的蔬菜水果，她總是讓老人和孩子們多吃一些。等到手頭寬裕了總要給幾個孩子做身新衣服，而她的衣服上卻全是補丁。

　　日久見人心。在加日的悉心照顧下，漸漸地，關求認可了這個“女兒” ， 渴望母愛的幾個孩子跟她親近了起來。過去，外出放牧的太信回家時，遠遠就能看見幾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等他。而如今，等他火急火燎地趕回家時，總是發現他們都圍在正忙著做飯的加日身邊，大人小孩說著笑著，其樂融融。

　　“有一回我去縣城，七八天后才回家。一進屋，幾個孩子打聲招呼就不理我了，以前一天不見就特別激動……”這樣的變化，讓太信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高興。

　　三

　　2000年，兩人的大女兒馬久出生了。加日沒有念過多少書，但是她明白，有了自己的孩子更得一碗水端平。

　　加日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做新衣服都是按年齡來，就連幾顆糖，也都是不偏不倚、平均分配。有一回，擔心孩子會受委屈的太信偷偷把他們叫到一旁，問加日對他們好不好，幾個孩子連連點頭。

　　家和萬事興。沒有后顧之憂的太信開始外出打工、做些小買賣，家裡的日子漸漸紅火起來。2003年，踏實肯干的太信當上了村委會主任，有時候忙起來，家裡家外全由加日一人打理。有一天，鬧拉外出放牧時跟別人發生沖突。得到消息后，加日慌忙趕了過去，害怕女兒受委屈，一見面就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身后……

　　有人說，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在孩子們外出放牧、上學的那幾年，每天晚上，加日總是等孩子們都回來了才開飯。雖然只是再平常不過的小事，卻包含了加日對孩子們的愛意。在這些小細節的潛移默化下，一家人的生活和和美美，她從來沒有板著臉教訓過幾個孩子，幾個孩子也相親相愛。

　　四

　　俗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 ， 但加日不僅做到了“久病床前有孝子” ， 還做得十分周到、細致和耐心。

　　2016年，身體一直不太好的關求查出了胃癌，醫生建議回家靜養。為了照顧他，加日“轉型”當起了專業護工，一日三餐按老人口味做些有營養的食物，天氣好了就把他推出去晒晒太陽。病情加重后老人覺得渾身疼痛，她每晚幫他按摩。擔心床鋪太硬、睡覺不舒服，她就特意給老人加了床褥子。2018年，關求去世前還經常念叨： “這些年你對我的照顧，是很多人家的親生女兒都做不到的……”

　　其實，加日不僅僅是個稱職的“女兒” ， 也是個好婆婆。

　　32歲的大兒子求將杰在柯曲鎮派出所上班。妻子巴桑的工作單位也在鎮上。雖然平時並不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但每次回家，加日總是准備好了可口飯菜。村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電視裡看到了什麼新聞……婆媳二人邊吃邊聊，相處得十分愉快。

　　“經常聽求將杰說起他小時候的事情，婆婆洗衣做飯，把他們照顧得無微不至。他說那時候家裡困難，再加上牧區條件有限，沒什麼零食。有時候放學回家，婆婆就會往他的手裡塞一顆糖，但他從來沒見婆婆自己吃過……”這樣的故事求將杰還講過很多，巴桑說： “同樣作為女人，這幾十年來她為這個家庭做的事情讓我覺得很了不起，我很佩服她。作為婆媳，她性格很好，相處起來讓人覺得心裡踏實，這麼多年我們從來沒有鬧過矛盾。有時一段時間不見面，還挺想她的。 ”

　　五

　　2018年，馬久畢業后在縣上的扶貧產業園找到了一份工作。沒多久，閑不住的太信也在園區找到了一份門衛的差事。園區給父女二人分了員工宿舍，加日也一起搬到縣城。這樣一來，照顧幾個在縣上念書的孩子就方便多了。“我們回來了！ ”太信一開門，就聽見加日爽朗的笑聲。

　　“趕快進來，准備吃飯了！ ”52歲的加日身材微胖， 1米7的個頭看起來比太信都高出幾分。

　　孩子們嘰嘰喳喳的聲音讓屋子變得熱鬧起來。很快，飯菜的香味從廚房飄了出來，彌漫在小小的客廳裡。就連電視、茶幾和沙發都仿佛有了一種幸福的味道。當然，還有電視旁邊的小櫃子，那上面放著這一家人最喜歡的一件東西：第十一屆全國“五好家庭”的榮譽証書。

　　採訪手記：致敬平凡（咸文靜）

　　見到加日時，我有些意外。她是一個個頭很高、長得很結實的女人。皮膚黝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高的原因，手掌也格外寬大。俗話說相由心生，長相大氣的她還真是有著大大咧咧的性格，言談舉止間都透著一股豪爽的勁頭。

　　由於語言不通，需要有人從中翻譯。採訪進行得並不順利，特別是一開始，這一大家子復雜的關系和相似的名字以及那些早已被主人公遺忘的時間、地點，讓整個採訪仿佛一個亂七八糟的毛線團，找不到頭緒。但好在性格內斂的太信記得很多細節，這才讓整個故事漸漸變得飽滿起來。就像故事裡講述得那樣，和加日結婚時，太信家徒四壁，還帶著年邁的岳父和幾個孩子，但女方不僅義無反顧，還帶著豐厚的嫁妝，原因很簡單：就是看上了太信這個人。關求是太信前妻的父親，但從太信和加日結婚起一直到關求去世，整整21年他們一直生活在一起，加日不但對幾個孩子視如己出，對關求也像自己父親那般照料，特別是老人得了胃癌那幾年，更是悉心照顧，不辭辛勞。

　　對於這個特殊的家庭來說，加日的出現仿佛是一縷陽光。日子雖然貧困，但有了愛，就有了奔頭，有了希望。太信和加日結婚這幾十年來，沒有發生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時間只是在平淡如水的生活裡靜靜流淌，但卻有著很多令人動容的細節，折射出人與人之間最溫情的一面。

　　幾十年來，這個特殊的家庭，經歷過很多的苦難，也凝聚了人間最真的情感。在生活困難的那些年，加日和太信展開羽翼，給孩子們撐起一片天空。風霜飢餓，全部擋住﹔清貧勞累，一肩擔當。如今，生活美滿的他們又繼續譜寫著家和萬事興的故事。

　　在平凡的他們身上，我們看到了堅定、溫暖與攙扶，而這正是當下社會彌足珍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