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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報看青海:魚鳥共舞 林水相依

劉雨瑞
2023年07月07日09:33 |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海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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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中國第一大湖青海湖——魚鳥共舞 林水相依(美麗中國·湖泊生輝)

在青海湖邊拍攝的棕頭鷗。

新華社記者 張宏祥攝 

青海湖裸鯉救護中心循環水車間。

本報記者 劉雨瑞攝

青海湖二郎劍景區一角。

新華社記者 張 龍攝

青海湖北岸的甘子河濕地。

本報記者 劉雨瑞攝

  眼下,熬過漫漫寒冬的嫩芽鑽出泥土,給大地染上一層新綠,青海湖裸鯉、普氏原羚等野生動物處處可見,一幅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壯美畫卷鋪展眼前。

  “咔嚓”一聲,枯枝斷裂,細微的響動引起黑頸鶴的警覺,青海湖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局自然保護科科長孫建青屏住呼吸,穩住步伐,待黑頸鶴放鬆警惕,他緩緩舉起相機,捕捉下了它們彼此梳理羽毛的珍貴畫面。

  孫建青從事鳥類監測工作已有17年,他用鏡頭記錄下身邊的一點一滴:從2016年起,青海湖水鳥全年統計總量年均增加5萬余隻,到2022年,總量已達60.6萬余隻,並有235種鳥類登記在冊,其中不乏黑頸鶴、大天鵝等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

  作為中國最大的湖泊,青海湖仿佛是一塊鑲嵌在青藏高原上的“藍寶石”,晶瑩剔透,極目遠眺,水波浩渺,無邊無涯。像孫建青一樣,還有許多生態守護者潛心呵護著這裡的生靈草木、萬水千山。

  護鳥——

  “從單純的鳥類保護向以科研為主的全方位生態保護轉變”

  青海湖北岸,鳥島,全球8條候鳥遷徙路線中的2條從此經過,這裡是水鳥繁育之所,也是孫建青堅守17年的地方。

  從事鳥類監測工作前,孫建青是一名軍人,雖常年戍守在邊疆,但初次登上鳥島,還是驚訝於這裡環境之艱苦:海拔3300米,高寒缺氧,每天任務是巡護監測,餓了啃塊饅頭,渴了喝口涼水。“抱怨,抵觸。”他坦言,直到第一次見到水鳥。

  “人與鳥對視,鳥的眼神特別純淨,它們羽毛的顏色,任何顏料都調不出來﹔它們爭巢、求偶、繁衍,無不讓人驚嘆生命的神奇。”孫建青感慨地說,“當兵時,面對茫茫戈壁,心中燃著的是保家衛國的激情,護鳥也是一樣,望著湛藍的青海湖,心中是做好生態守護者的堅定信念。”

  自此,每天清晨和傍晚,在觀測光線最好的時刻,孫建青統計鳥類數量,記錄其行為習慣,攢了幾本厚厚的觀測記錄。保護區工作步入正軌之時,他和同事們意識到,鳥類是青海湖“水—魚—鳥”生態系統中的重要一環,三者息息相關,“要想從根本上守護青海湖水鳥,需要從單純的鳥類保護向以科研為主的全方位生態保護轉變。”

  深入研究水鳥的遷徙路線便是科研項目中的重要課題之一。有一次,為了給捕捉到的水鳥戴上有定位功能的環志,孫建青不小心踩進沼澤,等同事趕到,淤泥已淹到胸口。拉著同事拋來的繩子,他緩緩地從泥潭中拔出雙腿后,第一件事便是讓同事去查看水鳥的情況。“時間久了,鳥兒會有應激反應,很容易傷害到它們。”孫建青自責不已。

  對待鳥類,孫建青飽含深情。2017年的一天,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電話那頭的牧民氣喘吁吁,激動地說自己發現了一隻翅膀受傷的大天鵝。孫建青和同事急忙趕往現場,簡單包扎傷口后,不顧淤泥骯臟,輕輕把它抱回了救護站。在他們的精心照料下,大天鵝傷勢恢復很快,不到一周就重返藍天。

  “借助持續性的綜合研究,我們不僅掌握了青海湖水鳥數量、種類等的變化趨勢,還了解了棲息地生境質量等信息,這都為更好保護提供了規范、有效、准確、實時的數據支撐。”孫建青說。

  護魚——

  “我願做好湟魚的‘助產師’”

  湟魚是青海湖的特有魚種,因全身裸露無鱗又被叫作青海湖裸鯉。

  在河水和緩處,青海湖裸鯉積蓄力量,猛地擺動身軀,高高躍出水面,跨上一級台階,向著河流上游的產卵地進發。每年6月下旬起,在沙柳河、黑馬河等匯入青海湖的河流中,總能見到“半河清水半河魚”的盛景。

  青海湖裸鯉是青海湖生態鏈中的核心物種,僅分布於青海湖及其湖周河流。過度捕撈加之生態環境破壞,青海湖裸鯉資源蘊藏量在2000年左右降到歷史低值,僅存不到3000噸。近年來,通過拆除攔河壩、修建洄游階梯、加強管護等手段,其資源蘊藏量不斷提升。

  “但在自然狀態下,雄魚精子隻能存活20秒左右,自然受精成功率僅有2‰,僅靠自然恢復,難上加難。”青海湖裸鯉救護中心副主任祁洪芳1989年從西南農業大學畢業后,一直從事青海湖裸鯉的繁育工作,她介紹說,“依靠增殖放流,人工向入湖河流中投放裸鯉幼體,能更有效地增加種群數量。”

  隻見她站在河水中,熟練地挑選發育到性成熟階段的雄魚和雌魚,輕輕擠壓腹部收集精子和卵子,使之結合為受精卵。經過150個小時的悉心照料,受精卵便可孵化為魚苗,祁洪芳習慣稱之為“水花”。次年6月份,“水花”長成10厘米左右的幼體,便可開展放流工作。

  “青海湖裸鯉對水流速度十分敏感,能感知到‘祖先’的河道,布哈河、黑馬河等河流中都形成了特殊的品群。”祁洪芳告訴記者,“因此,為了遵循自然規律,從哪裡採集的受精卵,孵化成功后就要投回哪裡。”

  據統計,2002年起,救護中心累計投放人工繁育的青海湖裸鯉2億多尾,其資源蘊藏量由2002年的2600噸恢復至2022年的11.41萬噸,數量大大增加,產生了巨大的生態效益。

  這些數據的獲得,離不開祁洪芳率隊開展的漁業資源監測工作。2005年的一天,她和同事乘船深入青海湖取樣,突如其來的狂風使船撞上礁石擱淺,船艙裡進了水,所有人亂作一團,祁洪芳急忙安排大家穿好救生衣,站到甲板上,最終在漁政執法人員的幫助下,才脫離險境。

  “工作不可能永遠風平浪靜,正如青海湖裸鯉洄游一樣,水流再急,也要力爭上游,我願做好湟魚的‘助產師’,為建設‘大、美、淨、好’的青海湖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祁洪芳表示。

  護水——

  “水生態研究這件事,值得一輩子去做”

  近年來,青藏高原暖濕化趨勢持續,青海湖水位持續上漲,淹沒了大片湖濱草原。這片土地富含的氮、磷等元素逐漸釋放,加之水深較淺,陽光直射湖底導致溫度升高,就變成了剛毛藻生長的天然“溫床”。

  “剛毛藻是生態系統的組成部分,但其一旦死亡漂浮,就會腐敗變質,污染水體。”青海湖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局干部趙邦明說。

  針對剛毛藻季節性爆發的情況,在中科院水生生物研究所專家的指導下,管理局採用“機械+人工”結合的模式打撈,可來年同一片水域,又會長出剛毛藻。“剛毛藻得邊治理、邊研究,首先就要掌握每平方千米的生物量。”趙邦明回憶說,他和同事們拿著60厘米見方的籃子,強忍著惡臭,一點點測算出了准確數值。

  緊接著,管理局與專家相互配合,進一步了解了剛毛藻特性並提出了針對性的解決方案。“氣溫降低,剛毛藻的生殖細胞會轉化為厚壁孢子,次年氣溫回升后萌芽,因此我們增加了秋季的打撈量,以降低次年的初始生長量。”趙邦明介紹,“此外,剛毛藻需要附著在原生基質上才能生長,我們通過切除水下植物和覆沙的辦法,干擾其在原生基質上著生。”

  據了解,2018年起,青海省累計投入9500萬元治理剛毛藻,在青海湖新生淹沒區面積持續增加的情況下,剛毛藻水華面積持續縮小,取得了顯著成效。

  剛毛藻打撈完畢,如隨意堆積在岸上,必然會對生態環境造成二次污染,剛毛藻如何資源化利用是一直縈繞在趙邦明心頭的難題。在管理局的積極對接下,趙邦明和同事們聯系了有機肥加工廠,使剛毛藻成了制作新型有機肥的重要原材料,經測試發現,肥效較一般有機肥更好。

  為更好保護青海湖水生態環境,管理局和科研機構在青海湖岸及入湖河流設置了86個水樣監測點,趙邦明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陪同科研人員實地取樣。“全走下來得近2000公裡,6年間行程超過4.8萬余公裡,相當於繞了地球一圈。”趙邦明說。

  2020年5月,趙邦明一行人前往青海湖西南側的泉灣水質監測點取樣,道路崎嶇難行,無奈隻能步行,一路狂風大作,吹得人東倒西歪,等回到車上,同行4人中已有3人出現了感冒症狀。回到實驗室,他們顧不上休息,連夜分析水樣,“時間一長,水質會發生變化,等不到天亮。”趙邦明說。

  青海湖是維系青藏高原及我國西部大環境生態平衡的重要水體。如今,在“趙邦明們”的呵護下,哈爾蓋河、泉吉河、布哈河等8條入湖河流監測水質達到Ⅱ類以上標准,地表水水質監測斷面水質優良率達到100%。“有專家曾說,水生態環境的相關研究,時間跨度越長,科研成果越豐富,越能揭示本質規律,這件事,值得一輩子去做。”趙邦明說。

  護林——

  “草方格就像小學生的方格作業本,隻不過這次我們用綠樹‘答題’”

  面龐黝黑,不時用雙手扒開樹枝查看生長情況,嘴裡還念念有詞:“這株得補點水,明年會竄一大截……那幾株栽得有些密了,明年得移一下……”她便是青海省海晏縣草原站林業工程師石德榮。

  這裡是青海湖東北岸的克圖沙區,與青海湖直線距離不到2公裡。20世紀50年代起,過度放牧加之氣候變化,沙區以每年十幾米的速度向東北方向蔓延。“那時,一張嘴就能咂摸出沙子的味道,沙塵暴一來,風吹得臉蛋疼,能見度還不到50米,一開始到這裡參加綠化工作時,心裡也犯怵。”望著眼前郁郁蔥蔥的人工林,石德榮回憶往昔。

  惡劣的自然環境沒有“趕”走石德榮。她和工友們背上干糧、搭起帳篷,“黃沙在哪裡,我們就駐扎在哪裡,樹就種到哪裡”。但沒過多久,她們就遇到了難題:剛栽下去的樹苗,雖能成活,但沒幾天就被沙子掩蓋,再也鑽不出來。

  “要治沙,先得固沙”。專家們拿出了設置草方格沙障的方案。“稻草的柔韌度遠優於麥草,但青海高寒,不生水稻,得從湖北、江蘇等地購買,一畝要300斤,成本很高。”石德榮犯了難,“不過好在縣裡積極爭取,退耕還林、三北防護林、天然林等工程相繼落地,國家支持力度加大,解決了后顧之憂。”

  在現場,石德榮拿起一把工人們自制的平板鐵鍬,在平鋪的稻草中間用力一壓,稻草兩端豎起並攏,中段深入地下,“方格的一邊就栽好了,一般地下五六公分,地上20公分,效果最好。”石德榮用手一指遠處的草方格,“草方格就像小學生的方格作業本,隻不過這次我們用綠樹‘答題’。”

  在人工林中,石德榮如數家珍:“沙蒿、檸條、烏柳,別看長得小,每一株都至少有5年的樹齡。”她向記者傳授種樹的訣竅:“每年四五月份才能種樹,在沙地栽樹,要挖深坑,1米左右的青楊插杆要用河水浸泡20天,等根部長出白芽才能栽種。種下后還要把枝條剪短,減少養分消耗,成活率能達到90%。”掌握了技巧,還得有耐心。“別看剛栽下去的樹不見長,三五年之后,一年一個樣。”石德榮驕傲地說。

  “種樹只是第一步,造林結束后還要進行圍欄封育等,這是一項長期工作。”石德榮自豪地說,“往年,沙塵暴持續兩周是常事,如今,一個月下了五六次雨,環境越來越好!”

(責編:況玉、劉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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